刘*连怎么挂号 http://m.39.net/pf/a_9392336.html将《三国演义》读到最后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,大约从五虎将逐一凋零开始,令人热血喷张的单挑变成了菜鸡互啄,诸葛亮去世之后更是了无生趣,只留下姜维九伐中原、徒劳无功的背影。
最难以接受的还是三国的终结,一场急拍繁弦的大戏被欺负孤儿寡母的司马氏成功抢镜,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六百年前“三家分晋”的历史轮回吗?
显然不是,历史从孙刘曹三家英雄的斗地主到鸠占鹊巢的三马食槽,并非是曹爽一个人背的下的黑锅。相比因衣带诏而引发的无数次暗杀和征讨,高平陵之变后除了夏侯霸逃跑之外,并未引起各方势力的反弹,魏国*坛反应平静,到最后也不过曹髦带着几百家丁出来送死,却看不到几个忠臣义士,不亦怪哉?
作为三国的终结者,堪与诸葛亮匹敌的司马懿在公元年受征召担任文学掾,与诸葛亮(年)一前一后地登上了历史舞台。
帝知汉运方微,不欲屈节曹氏,辞以风痹,不能起居。魏武使人夜往密刺之,帝坚卧不动。及魏武为丞相,又辟为文学掾,敕行者曰:“若复盘桓,便收之。”帝惧而就职。--《晋书·宣帝纪》
正史上说司马懿起初是抗拒出仕的,甚至不惜装病来逃避,这一点值得商榷,因为晋书对这位实际上的开国皇帝(庙号高祖)颇多溢美之词,他可以不与曹操合作,但原因绝对不是同情汉室,不愿“屈节”。
因为,后来力劝曹操称帝的名单中,就有司马懿的名字。
这一年是三国的高潮,如日中天的名将们齐聚赤壁,除了早逝的郭嘉之外,曹操的谋士天团都还健在,聪明人太多导致司马懿的机会不大,还需要低调;
这一年,曹操用“不孝”的罪名杀掉了以“让梨”著称的孔融,说明试图改朝换代的势力再也无需顾忌个别“名士”的态度乃至生死,司马懿的害怕非常合理。
所以,当曹丞相以性命相威胁时,他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,笔者曾恶意地揣测他是否也希望享受“三顾茅庐”的待遇呢?
尽管如此,低调的司马懿依旧很快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战略眼光,比如拿下汉中时便提出乘刘备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拿下西川;关羽水淹七*时又建言封赏孙权并策动其偷袭荆州,比“十面埋伏”之类的战场计策明显高出一个档次。
谁都看得出来,未来的天下必然有司马懿的一席之地,但此时的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谋士。
《晋书》上也未提及曹操的防范,所谓“鹰视狼顾”的传说和“三马食槽”的梦境都是《演义》里的演绎--那是一千年之后用“想当然”的思维去反推的结果。
雄才大略的曹操不是无能的崇祯皇帝,他或许会因为跟自己相近的气质而有所警觉,却不大可能痛下杀手:既然已经杀了支持曹植的杨修,怎么可能还要拔去储君曹丕最重要的谋臣呢?
两代帝王对司马懿无比信任,曹丕曾、说:“吾东,抚*当总西事;吾西,抚*当总东事”,给了他萧何般的待遇;曹睿则在弥留之际急诏司马懿进京,史载“三日之间,诏书五至”,与大将*曹爽一起成为小皇帝曹芳的顾命大臣。
自公元年领兵开始,司马懿南拒诸葛亮,东却孙权,北讨公孙渊,可谓兢兢业业。
但是,之前有多卖力,黑化就有多彻底,一场影帝级别的诈病表演和处心积虑的*变,司马懿终于出现在了权利的巅峰之上。
令后人迷茫的是:为什么,凭什么?
天地开辟,日月重光。遭遇际会,毕力遐方。将扫群秽,还过故乡。肃清万里,总齐八荒。告成归老,待罪舞阳。
公元年,司马懿东征公孙渊归来路过家乡时会见父老乡亲,在宴会中吟诵了一首颇为矛盾的诗,既有“肃清万里,总齐八荒”的帝王豪迈,又有臣子的不安惶恐,希望在天下太平之后告老还乡,听侯皇帝的发落--舞阳是他的封地。
或许这只是一种惺惺作态,曹操在受封魏王后也写过一篇《让县自明本志令》并煞有介事地退还了三县封地,以示对汉室的“忠心”。在解释自己为何揽权时他说“何者?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”,即担心放弃了兵权会遭到别人的谋害,这既是为子孙打算,也是考虑到自己垮台,国家将有颠覆的危险。
其实,当时的司马懿并没有这个顾虑,虽然在7年前年曹休曹真两大宗室名将相继去世之后便成了**第一人,但皇帝曹叡正值壮年,正常状况下告老还乡才是他的宿命。
至于身不由己之类的*话,那是后来的事情了。
公元年,35岁的魏明帝曹叡去世,功劳卓著的司马懿成为与曹爽并列的辅*大臣,他得到了“太傅”的尊荣和“入殿不趋,赞拜不名,剑履上殿”的特权。
但是,象征改朝换代的“九赐”和公爵都没有,“太傅”则是数千年来架空权臣的专属岗位,司马懿明白自己被架空了,而曹爽这个草包能够做到这一步,必然是得到了曹魏宗室和部分朝臣的支持。
诸葛亮早已去世,孙吴内斗不休,在外部威胁偃旗息鼓之时,宗室和世家的斗争便顺理成章地拉开了序幕。
▲姜维剧照
此时的司马懿有两个选择,要么安心等死换来身后的莫大荣光,或者找准机会反戈一击,成为曹魏的话事人。
倘若就这么死了,所有的人脉和功劳都将被归零,两个儿子虽然优秀,却难以达到自己的能力和高度,河间司马氏也将成为普通的世家。
反之,在熬死了三国所有的初代名将谋臣和曹魏最有脑子的两代帝王之后,天下已无人是司马懿的对手,他不再需要低调,只需要隐忍。
*变之后,司马懿最常见的诏令便是“夷三族”,史书说诛曹爽之际,“支*皆夷及三族,男女无少长,姑姊妹女子之适人者皆杀之。”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都会被冷酷精确地灭除。“
曹魏*坛的地震其实是诸葛亮期盼已久的良机,但当时只有姜维和更加孱弱的蜀汉,一次次对魏国西部边境进攻的效果如同挠痒痒。
并非姜维无能,而是魏将厉害,陈泰、邓艾和郭淮组成的梦幻阵容丝毫不怵蜀*的挑战,他们都是司马懿一手提拔的将领,而灭亡蜀汉的钟会则是关中世家的代表。
▲高平陵之变
换而言之,曹魏并没有因为*变而上下离心,依旧是铁板一块,比之当年究竟是效忠汉室还是曹操的迷茫,这一代的魏人似乎并不纠结。
因为,司马懿正是各方利益的代言人,除了曹魏宗室。
回到夷陵之战前后,曹操刘备相继去世,唯一健在的孙权则忙着给第四任大都督陆逊上眼药水,随着名将谋臣的纷纷凋零,三国的一代目们不得已开始了权力的交接。
与此同时,一场变革也悄然拉开。
延康元年,吏部尚书陈群以天朝选用不尽人才,乃立“九品官人之法”。--《通典·选举二》
熟悉魏晋南北朝历史的朋友都知道,“九品中正制”是选官制度的一次重大变革。一般由地方推选中正人选(皆为在中央任职官员且德名俱高者)。中正负责将人才分为从上上到下下的九等,分别品第,并加评语,作为吏部官员升迁与罢黜的标准。
评定人才的活并非首创,《演义》里的“月旦评”便是半官方行为,此番将其制度化、标准化无疑是对两汉察举制度的升级,至少解决了选拔官吏无标准的问题。
察举制度已经烂掉了,与其让地方再闹出“举秀才,不知书。察考廉,父别居”的笑话,或者“于时悬爵而卖之,忧列肆也;争津者买之,犹市人也”,成为卖官鬻爵的中介,倒不如将权利收归中央。
但中正的人选就那么几个,很快便成了世家大族之间相互提携、共同进退的工具,魏晋门阀也由此而来,“王侯将相真TM有种”的情况再次出现,这也是后来“禅让”频繁出现的根本原因。
有人会问,曹丕并不昏庸,为何会同意此等自掘坟墓的举措呢?
因为他需要一个庞大的支持者群体。
两汉四百年间权臣不知凡几,如霍光、梁冀、董卓之流都有废立之举,权势隐隐在曹操之上,却唯有伪君子王莽成功篡位,十几年后又被豪强集团集体埋葬。
由此可见,通过和平演变来完成改朝换代绝非易事,哪怕曹操加了九赐,封了魏王,但那是基于“匡扶汉室”的大旗之下,而非所有人便会默许一场大逆不道的取而代之,比如荀氏叔侄就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汉臣。
▲“禅让”之说,信则有,不信则无。
“禅让”其实不荒唐,史册上就这么写着,我们跟着《演义》人云亦云了两千年的“篡汉”,浑然不觉程序和伦理上的合法性。
但见多识广的世族大家不这么认为,这个出产名士的群体在过去叫地方豪强,未来改称门阀,他们非但擅长经世之学,还拥有广袤的土地和数不清的财富,单个拎出来或许不成气候,但作为一个整体哪怕是曹操也得罪不起,王莽便是活生生的反面典型,更何况外部还有蜀汉的孙吴的威胁。
所以,如果改朝换代之后世家依旧只是世家,他们又凭什么为出生低微的曹氏站台呢?
所以,九品中正制便是皇权和世家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,曹丕得到了各方势力的支持,而世家则籍此把持了新王朝的人事权,增强了自身的影响力和实力。
所以,新制颁布的日期是曹丕继承魏王爵位之后和称帝之前,他一点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董卓。
曹操的态度则是默许,一套颇成体系的选官制度和庞大工程不是朝夕之间便可以构思、成稿的,之所以未能提前实行在于他决定当周文王。
但不管怎么样,本来貌合神离的曹魏*权和世家大族一时间呈现出精诚团结之势,诸葛亮所期待的“天下有变”成了镜花水月,六次北伐遭到了北方世家的集体抵抗,连长安的城墙都不曾摸到过。
▲东兴之战,老将丁奉打得司马昭主动削去了侯爵之位
孙吴也是如此,史册上他们北伐的动静并不比蜀汉小,却屡次止步于濡须口和寿春,一直未能完成“守江必守淮”的战略目标。
黑化之后,司马懿便没有回头路了,这也是权臣的宿命:不成功,便成仁。
好在这次他们更有经验,据《太平御览》记载,“晋宣帝除九品,州置大中正,议曰:案九品之状,诸中正既未能料究人才,以为可除九品制,州置大中正。”《通典》卷32则曰“晋宣帝加置大中正,故有大小中正,其用人甚重。”
司马懿并非是想废除九品中正制,而是在郡中正的基础上追加了州中正的位置,明显是要方便掌权的中央豪门世族扩展势力,为世族所喜却被曹魏宗室极力抵制。
人才凋零的曹魏宗室再也拦不住司马氏的野望,不管是试图挤进门阀圈子的中央世族(王氏,贾氏),还是追随司马氏的地方豪强(钟会),亦或是试图凭借*功踏入仕途的寒族(邓艾),都必须以掌控*权的司马氏马首是瞻。
所以,高平陵之变代表了世家的集体心愿,除了放浪形骸的“竹林七贤”之外的名士们集体倒戈,从各为其主到目送司马昭之心,他们的嬗变改写了整个时代。
此时的司马氏便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,远胜过只剩下正统名号的曹魏皇室,他们的篡逆之路堪称一马平川。
西晋立国吸取了汉魏的教训,司马炎不愿后代受制于任何世族,遂赋予了同宗诸侯王几乎无限的**大权,寄希望他们将任何试图染指最高权力的外姓挫骨扬灰。
毕竟数百年没有发生过宗室夺权的恶心事件了,即便发生了那也毕竟是自己人,魏武帝的安排并非没有根据,但前提却是大家都不想当皇帝,只愿作藩屛。
好吧,当我什么都没说过。